05
可没想到,听我说完以后陆之年更愤怒,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,没等馄饨上桌,就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。
我实在想不明白,“林簌簌”和陆之年到底是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,以至于让他听到这个名字就生气反感。
莫名其妙来到二十年以后,举目无亲。
“林簌簌,你可真惨!”
自嘲完,看向快要冷掉馄饨,果断大口干饭。
毕竟人是铁,饭是钢,一顿不吃饿的慌,食物无罪!
而后,我也见识到了陆之年所说的“下场”。
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,无非就是被扫地出门了,还丢了工作。
我看完手机余额,原来刚才的馄饨是我最后一餐饱饭呀。
深夜的大街上依然繁华热闹,孤零零的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,好像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一般。
路过一家电影院,看到一场爆冷的爱情片,这不是我最喜欢的电影翻拍的嘛,记忆的弦被拨动。
宣传片和海报都有些俗气,上一次还是和他一起来看的,瞥一眼手机,心下一横,还是走了进去。
放映厅里空空荡荡的,像是被我包场了一样。
电影情节我还记得一清二楚,就是看完这部电影,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,我和他大吵一架。
想着想着,眼泪又不听使唤地落下来。
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,我一定打死也不跟他闹,肠子都悔青了。
电影结束时,全场灯光亮起,我站起来以后才发现原来陆之年就在最里面的一个位置。
彼时的我刚擦干眼泪,眼睛还是红的,四目相对之时,我稍有错愕——刚好看见了我最丑的一面。
“好巧啊,又见面了。”
我僵硬的打着招呼,他不知是在想些什么,楞楞地看着我。
“我这次真的没有跟踪你,来之前不知道你也要来看电影的。”
我解释道。
怕他又觉得我别有用心,是故意接近他。
陆之年越过我出去,我追在后面,“大叔,有件事情,我还是想要跟你说清楚。我真的不是谁派来的接近你的,也绝对不是商业间谍。”
他看了一眼我以后说:“我在你身上也没看出这方面的潜质。”
“那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?我甚至都记得我们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,不信你随便问。”
证明自己就是林簌簌这件事儿也是生平头一回,第一次体会到了百口莫辩是什么滋味。
“你要是还不相信,完全可以带我去验DNA,这玩意儿总骗不了人吧。”
谁知陆之年听见这话竟停下了脚步,忽的笑出了声,似是嘲讽:“呵,DNA?”
我正疑惑不解地望着他,他继续说:“我带你去个地方吧。”
跟着他来到了类似研究所的地方,走进一个房间,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冰柜横放着,像棺材一样。
我疑惑地走近,看到里面的东西彻底惊呆了。
每一个冰柜里面都躺着一个“林簌簌”,放眼望去最起码有十个了。
“这,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得到簌簌的基因,但这二十年确实出现了很多个假的林簌簌。”
二十年以后的技术都这么先进了吗?还能随随便便克隆出这么多个自己来。
06
其实当克隆技术越来越先进的时候,各个国家就明令禁止了,可仍然被许多不法分子利用。
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其中一个。”
“不是,绝对不是!”我连忙否认。
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,“你……带我来这里,不会是想把我也放进去吧?”
现在就连我以为的独一无二的DNA也没有说服力了。
“你确实跟她们很不一样,是我遇到的克隆林簌簌里面最有血有肉、又有自己的思想。”
我连连点头,为了让他更相信,还抓过他的手往我脸上摸,一边说:“这温暖真实的触感,肯定不是克隆人。”
或许是害怕,也可能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荒谬,我的话语中都带着颤音。
“如果你不是克隆人,也不可能是林簌簌。”
我还奇怪为什么他就这么笃定呢?接下来一番话就让我瞠目结舌。
“毕竟……人死不能复生。”
陆之年说到这里眼底浸满悲伤。
让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,突然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。
“林簌簌已经死了?”我震惊地询问。
“已经快三十年了。”
那我是谁?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多年以后?
究竟是一场穿越,还是谁的阴谋?
陆之年现在不相信我就是因为克隆人太多了,即使我拥有“林簌簌”的所有记忆,也不一定能证明我是林簌簌。
毕竟现在的科技如此发达,如果是在克隆人身上植入了记忆芯片呢?
最后陆之年还是把我带回了小区,没舍得让我露宿街头。
晚上躺在床上认真回忆我和陆之年的曾经,一幕幕场景,在一起的喜怒哀乐,明明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呀,怎么会是假的呢?
想着想着已经满脸泪痕,心底的谜团越来越多,不甘心的我披好衣服还是决定上楼找陆之年。
虽然我知道密码,可是现在这个情况,还是抬起手敲门。
他很快就给我开门了,客厅的灯亮着,茶几上放着没饮完的红酒。
原来他也睡不着呀!
“大……叔,我想问问,林簌簌是……怎么死的呀?”
或许是我的悲伤恳切又真实的模样打动了他,让他愿意多跟我说几句。
“因为那次吵架。我想要孩子,可她觉得我们还不稳定,不适合要孩子,也可能是认为我不够成熟吧。当时我的一句玩笑话‘再不生,以后孩子该喊你奶奶了’。然后她就跟我大吵大闹,甚至提出了离婚,我怎么也哄不好……”
显然是戳中了我年龄的痛点,我比陆之年大七岁,就意味着我老去的速度永远比他快。
男人四十一枝花,更何况他还是一个事业有成、外貌身材好的优质青年,有多少小姑娘觊觎“陆太太”的位置。
所以当时我听到他这么说,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,这要是真的怀孕了变得又老又丑,是不是还得嘲笑我老牛吃嫩草?
这一切就像是刚刚发生的一样,在我这里就只过了三天而已。
可在陆之年记忆里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,还记得这么清楚。
07
“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,我找不到她,给她发了无数条消息,打了很多个电话。过了两天她才愿意回我,问我在哪里,要马上见我,约好了见面地点,她却没能赴约,发生了车祸,永远倒在了血泊之中。”
“赶到医院的时候,只听到医生的一句‘抢救失败’。更让我崩溃的事,原来簌簌已经怀孕了,我就要当爸爸了,可惜……”
那就是——一尸两命!
陆之年几近崩溃地回忆起那天的惨痛经历,豆大的泪珠落在我手上,眼睛苦苦挣扎着不去眨眼,奈何悲伤逆流成河。
等等!孩子?
在我和陆之年吵架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吗?
我的小手不自觉地抚上了毫无异样的腹部,难道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吗?
“都是我的错……如果我不开那个该死的玩笑,她就不会和我吵架,也不会发生后面的意外。”
我怔怔地看着他,抓住他的胳膊呆呆地说:“之年,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呀。”
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,他愣了两秒,我也反应过来,现在对他来说我不是“林簌簌”,哪有资格这么喊他,想到这更难受了。
“好。”
陆之年还是答应了,“今天太晚了,明天去吧。”
“你陪我吗?”
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,像是在乞求他不要拒绝。
陆之年也看出了我的脆弱无力,点点头说了句“早点睡”就回房了。
我自觉的走进客房。
看得出来,这间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认真地扫过,陈设摆件与曾经不差分毫。
即使所有的一切都与时代格格不入,他也要固执的守护着和我共同的家。
医院里,我和他并排坐在长椅上,中间隔了十几厘米的距离。
我们明明是夫妻,最亲密的人,现在却好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直到医生喊我的名字,我低着头进去,陆之年只是目送我进去。
在他眼里又不是我丈夫,能陪我来医院已经是他善良了,自然没有理由再陪我进诊室。
果不其然,肚子里的小生命已经六周了。
“大叔,你相信穿越吗?”
“如果真的有,那我是不是也能回去不开那个玩笑?”
我也琢磨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,自然解答不了他这个问题。
“大叔……我真的是二十年前的林簌簌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,听起来好像很离谱。”
毕竟在科技如此发达的时代,穿越依然是存在于电影和小说中。
“可是,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一点点信任。”我无比真诚说出这番话,“你可以和我一起……不,你能帮助我一直到孩子出生吗?”
肚子里的宝宝肯定也想让爸爸陪着自己。
“那我有一个条件。”
陆之年的心情很复杂,这些年克隆出来的“林簌簌”出现的时候,也编造了无数个理由,可没有一个是这么离奇的。
“你说。”
只要他愿意,什么条件都不是问题。
“生完孩子以后安静的离开这里,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。”
我微笑的嘴角瞬间僵住,可是很快又恢复如常,说了一句:“好。”
08
在陆之年眼里,我这个“冒牌货”只会勾起他对林簌簌的思念,所以希望我离得远远的也很正常。
没关系,等孩子生下来做个DNA,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,孩子的基因总骗不了人吧!
“我要住在六楼的房子。”
就是陆之年和林簌簌的爱巢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是林簌簌,我想回自己家住。”
我笑得坦然自若,他盯了我许久,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些许破绽,又好像是找到了某个理由说服了自己。
最后,他收回视线,淡淡说:“可以。你好好养胎,我去公司了。”
其实陆之年相信过很多次,当克隆人“林簌簌”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,他期待过,可每一次都是以失望告终。
现在的林簌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真实,可是他的妻子林簌簌已经在三十年前死了,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。
他害怕又是义无反顾的去相信,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,他已经承受不起那样的痛苦了。
怀孕期间因为妊娠反应和各种激素水平的升高,我变得喜怒无常,甚至有时异常暴躁。
以前我也会对陆之年发脾气,他都是耐心的哄着,大概是被虐习惯了,现在回到家以后的时间尽数归我支配,也毫无怨言。
我有时候会看见他望着我的肚子发呆,眼里闪着星光。
这个孩子就像是一颗萌芽的希望之种,命运给予最后的馈赠。
可是没一会儿,他又怅然若失的转过头,或许依然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反复横跳。
有一天我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,一边看电视,突然感觉到肚子动了一下,不,是孩子踢了我。
“啊!陆之年!”
我激动的喊他。
陆之年洗澡洗到一半,听到我的尖叫声,顾不上其他裹上浴巾就跑出来,一脸紧张地看着我。
“宝宝,宝宝他动了诶!他踢我啦!”
我高兴的站到客厅中央手舞足蹈,他也被我喜悦的心情感染,大步走过来,把手放在肚皮上,静静等待着宝宝地再次律动。
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,我听见了强烈的心跳声,不知是我的还是陆之年的,亦或者是宝宝的。
肚皮上快速的凸出一角马上复原,又从另一块肚皮上凸起。
陆之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宝宝的力量,有些不可思议,甚至无暇顾及自己头发上的泡沫。
“他真调皮。”他笑着说。
我第一次看到陆之年发自内心的笑容,内心不禁涌过满满的暖意,手脚都不受控制了,捧起他的脸颊就亲了上去。
柔软的触感让他清醒过来,意识到了这样的行为不妥,马上推开了我,微微沉下脸,恢复了往日严肃的模样说:“注意身份。”
身份?什么身份?我就是陆之年的老婆!
说过无数遍的托词了。
“其实我一直都很介意自己比你大,还是大七岁,当初甚至怀疑自己根本就配不上这么好的陆之年……不然也不会那么在意你和我开玩笑说当奶奶。我当时不仅是气愤,更多的是害怕,害怕我真的老了……不管你信不信,我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二十年后,本能地选择依靠你,等孩子出生了就明白了。”
我低声地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。
09
最初的姐弟恋本来没想那么远,谈恋爱图个开心就好了,谁知道一不小心还走进了婚姻的殿堂。
他一直都不知道,我内心深处也是敏感脆弱的,年纪就是我的逆鳞。
陆之年默默地听完我说的话,呆呆地站了许久,直到头上的泡沫都干了,才沉声道:“第一个克隆‘林簌簌’的人是我!因为我太想她了,可当克隆人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,一切又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。所以我把克隆人封闭起来了,没想到后面‘林簌簌’会一个接一个的出现,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,克隆人终究不是簌簌,也永远代替不了簌簌……”
说完他走到浴室简单地冲凉完,出来继续说:“每一个克隆人背后都代表了一个利益集团,如果你不是克隆人,那你告诉我,你的目的是什么?金钱?名利?地位?”
我嘴角艰难地撇出一抹笑容,随后道:“如果说,我的目的是你呢?你也会给吗?”
最亲最爱的人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我,放在以前,我肯定是要破门而出,头也不回傲娇地等着他来哄的。
可现在,我又有什么资格呢?
终于,我还是没绷住,大声痛哭起来,“之年,现在我好不容易比你小了,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要我呢?”
他轻轻的拍打我的背抚慰我。
我知道,他现在的付出无关风月。
肚子越来越大,我的行动越来越笨重,预产期也近了。
陆之年请来了私人医生,每天三次看诊。
他依然会时常陪我,总是哄着我,脾气好的让我一度以为是那个爱我的陆之年。
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,经常在深夜醒来,一抹脸竟泪流满面,身旁空无一人,心里空落落的。
医生告诉我,可能是产前抑郁症,每日都给我做心理疏导。
得知这个诊断我更加焦虑,害怕对宝宝不利,越是这么想,心理压力越大,积郁愈深。
某个寻常的傍晚,我在院子里望着落日余晖,心头浮现了那句“夕阳西下,断肠人在天涯”。
陆之年担忧地走过来问:“怎么样你能开心一点呢?”
“我没有不开心。”
肚子里有宝宝,身边有爱人,多少人向往的生活。
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心里好像有疙瘩解不开一样。
“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,不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起初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,我特别开心,不仅仅是因为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,而且还可以通过孩子证明自己就是林簌簌。
可现在,随着孩子慢慢长大,我开始害怕,在时代先进的科学技术的阻碍下,如果他还是不相信怎么办呢?他会怎么对待孩子呢?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未来的,如果忽然又回去了,那这个世界究竟是否真实存在呢?包括我的孩子,他该何去何从呢?
这些问题我连说出口的必要都没有,毕竟他只会觉得我是在发疯。
“那就别想了,好好养胎,孩子多幸运才能拥有这么坚强美丽的母亲。”
10
他始终都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孩子。
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去辩解,转移话题问:“大叔,我生完孩子就要离开了,预产期就剩一个多星期,你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?”
“什么?”
“让我当一天你爱的‘林簌簌’,就一天,一天就好。”
我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。
“你和她一样,倔强的让人心疼。”
我又勾起了他的回忆,以为这个愿望要泡汤了,垂头丧气地放下手,抚上肚子。
“走吧。”
“去哪?”
“陪我的簌簌约会!”
他牵起我的手,来到了熟悉的“喜乐馄饨”,可惜我不能吃辣了,再偷偷蘸料的时候被他发现,立马把小料拿到了自己跟前。
用一贯冷酷的风格说:
“不能吃!”
怎么办?倔强霸道的模样我好爱呀!
下一个项目就是看电影。
介于我大腹便便,陆之年怕我坐着不舒服,特地带我来到了私人电影院,躺在床上,暧昧的氛围拉满,房间里五彩斑斓的灯光,近距离的接触,让我仿佛回到了恋爱的时候。
看完电影,月亮已经挂上树梢,我们并肩坐在草坪上看星星划过天际。
看到他撑在草坪上的手,我悄摸摸地探过去抓住他的一个手指,怕他会甩开我,一点点捏紧,然后翻过手掌,十指相扣。
“那天,在你的休息室里醒来我看见你眼里有泪水,是不是在想簌簌?”
这些年只要是和簌簌长得像的人他都会留意,久而久之他的助理也是如此。
所以在大厦门口看到我晕倒在地的时候,助理毫不犹豫把我带到他面前。
可陆之年已经失望过无数次了,这一次反而不愿去相信。
“是的,从来没有停止过思念。”他点点头,没挣脱我的手。
“你很爱她吗?”
“很爱。”
爱到连林簌簌自己都打不败自己。
“孩子出生以后小名就叫北北,大名你来取好不好?”
“嗯?”
没理会他的惊讶,我继续说:“等孩子出生,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带他做DNA检测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北北,我可能陪不了你很久很久了。
“该睡觉了,我的宝宝困了。”
我站起来拍拍衣裙,刚走两步,又停下来,不死心地再问:“如果北北是你的孩子,你会不会就相信我是你的簌簌呢?”
陆之年愣住了,如果真的是这样,那眼前的林簌簌真的是三十年前的“林簌簌”吗?
他好像不是不愿意相信,更多的是不敢相信。
还没等到陆之年的答案,我就感觉骤然间腹部出现一阵强烈的收缩,巨大的痛楚席卷而来,“啊!陆之年,我痛!”
疼痛使我意识模糊,只知道他抱起我快速奔向了救护车,紧紧握住我的双手。
很快我被推进了产房,原来生孩子这么痛!
“王八蛋陆之年!啊!”
我扯着嗓子哭喊,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模糊成一片,黑色的头发粘连在额头、脸上。
外面的人听见产房内不时传出杀猪般的嚎叫声。
“你太太情绪不稳定,你最好能进去安抚产妇的情绪。”
陆之年薄唇微颤,毫不犹豫换上无菌服进入产妇,紧紧握着我的手,一边摸着我的额头,轻声细语地叫我不要害怕。
11
我听到他说他在,他会一直在我身边。
彼时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。
“注意呼吸,用力,放松放松……”
我调整心态,用力扯着陆之年的手,跟着医生的指令做,可是依然没多大作用。
“准备剖腹产。”
慢慢地我感觉脑袋越来越重,浑浑噩噩,眼皮昏昏沉沉,就快要看不清眼前的陆之年了。
“哇——”
直到产房里响起了婴儿的啼哭。
我彻底撑不住了,意识不受控制的四处溃散。
隐隐约约仿佛听见了陆之年的哭声,还有人说“产妇休克了”……
好像过了很久很久,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的光阴,迷迷糊糊中,我又睁开了双眼。
“林小姐,你醒啦。恭喜你怀孕了!”
怎么又怀孕了?
我坐在病床上左顾右盼,这里好像是二十年前的医院。
“以后不能不吃早饭了,不仅自己低血糖,还影响胎儿的生长发育。”
医生一边写单子一边叮嘱我。
我的脑海里此时就只有一个念头——天呐!我到底是回到了二十年前,还是说,二十年后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呢?
不管怎么样,我得第一时间告诉我的之年怀孕这个消息,我还得告诉他,我有多爱他,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说“离婚”两个字!
我慌忙拿出手机,手颤抖地拨下陆之年的电话。
“你在哪儿?我有事情要告诉你,必须马上见面……我马上过来”
此刻我只觉得人生如此美好,心高兴的飞起,还得感谢那个噩梦,让我明白现在的一切多么珍贵,以及我的之年多么多么好!
“哧——砰——”
这下整个人都飞起了!
刹车的声音此起彼伏,我重重地摔在地上,不一会儿地面就流淌着一片血迹。
我倒在血泊中,周围的人都向我身边聚过来,可是他们又好像离我那么遥远。
意识弥留之际,我想起了陆之年的话,他说他妻子死于车祸……
原来,即使有幸再次回到二十年前,我也改变不了自己的结局。即使穿越到二十年后,我也没办法永远陪在他的身边。
他一定还在初遇的咖啡厅欢喜的等着我去吧。
可惜不能亲口对他说“对不起”,不能再说“我爱你”,也不能当面告诉他“恭喜你,要当爸爸了”。
对于陆之年来说我们的结局是在二十年后,而对我来说,一切都会在此刻彻底结束。
心底的意难平让我的灵魂再次穿过岁月的长河,来到了二十年后。
陆之年温柔地抱着北北,朝阳透过玻璃照在两人脸上,闪耀着金色的光芒。
“陆总,DNA比对报告出来了。”
“放下吧。”
陆之年并没有马上去拆报告,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相信了我就是他的林簌簌。
他轻轻地拍打着北北,其实在我怀孕的时候他就偷偷学习过如何抱孩子,怎么照顾婴儿。
知道北北睡着了,他才轻轻的把他放进婴儿床,战战兢兢地去拆那份报告。
望着湛蓝的天空,他号啕大哭地像个孩子一般。
我也泪眼婆娑,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逐渐消散。
哼,当初还嘲笑我再不生就要当奶奶了,现在变成你老来得子,孩子该喊你“爷爷”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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